苹果树上的鸟屋是空的。现在不是鹪鹩的季节。鹪鹩正安稳地落脚在远方树木上的鸟屋和窝巢。他知道他接下来会看到什么。他会站在自己的房里,看着小圆石的山丘街道、自己的房子、山脚下的小河和橱窗里摆着纸板人的杂货店——?一想到这里,他面带微笑地转过头,透过白雪飞扬的阳光望着远方。
朦胧的雪仍然下个不停。幽灵似的雪在亮晃晃的阳光中纷纷下坠,轻柔地飘浮着,似透明的海市蜃楼般迷惑人。他爱它——他站直身享受这幅雪景。那种美足以麻痹身心,是任何言辞、体验和梦幻都难以匹敌的。他看过的任何童话故事都比不上它的神奇。没有一个故事可以给予他如此不寻常的、纤巧的、爱怜的复杂感受,掺杂着某种莫名、模糊又美妙的惊异。这件事到底怎么回事?他抬头遥望他卧室的窗口,如同他可以一眼望进房间,看到自己半睡半醒地躺在床上。他在那里,这一瞬间,他或许仍旧躺在那里,比站在山丘石街上举起一只手遮眼避开雪日还要来得真实。他真的在这一瞬间并非置身卧室吗?自从那第一个早上?是不是时间一直停留在那天早上,而他还未完全清醒?甚至是现在,邮差还没有从街角走过来……
他想到这里,满心喜悦,不自觉地转头望向山顶。街上空无一人,死寂一片。由于街上的空荡,他突然想到计算房舍的数目——他从未想到做这么一件古怪的事。当然,他早已知道这条街上并没有太多住家,但是,他突然发现除了他家以外,街上正好有六户人家,他家是前头数来的第七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