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起任老师,我常想起白沫江。我也常想起最后那天的雨,我相信那就是作为白沫江水、作为洪水、作为水本身的任洪渊,洒落大地,又飞升天宇。
里所,诗人、编辑,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2009级硕士研究生。
最高贵的心灵
——怀念任洪渊先生
王少勇
一
就在我刚刚离开北京,返乡筹办母亲三周年祭时,收到恩师任洪渊先生逝世的消息。我的第一反应是跪下,向着北方磕了三个头。
母亲的胃癌查出时已是晚期,先生也是。
5月27日,2020珠峰高程测量登山队登顶,我作为报社前方记者队队长,在珠峰大本营紧张地直播。先生打来了电话,连续三次,我都没办法接。直播结束后,我给先生回电话,他说:“晚上7点来钟我再给你打电话吧,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。”随后他又强调了一遍,“很重要的事情。”
7点来钟,珠峰脚下黄昏刚至,峰顶被云层遮住。我站在乱石遍布的旷野中接先生的电话。他声音很平静,格外温和,语速也比平时慢。他说:“少勇,我的好朋友,我最亲密的朋友,有件事情要告诉你。我最近一个多月身体状况不太好,去医院检查,发现已经是胃癌晚期。你不要忧伤,人生就是这样,我心情非常平静。”先生一直慢慢地说着,或许听到了我的抽泣,他又安慰说,“你不要忧伤,今生能遇到你这样的朋友,我很知足。”我除了继续哭泣,不知该说什么。先生接着说,“我计划出版三卷本的《任洪渊全集》,委托给你和任汀。”随后他开始说关于这三卷全集的设想,包括每一卷的内容和编排顺序。我赶紧返回帐篷,一边在本子上记,一边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