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铭传的二楼书房里两面大窗户全部开着。他手不离当年曾国藩所赠的那把羽扇,一边摇着,一边诅咒南京的炎热。他被热得脑袋发昏,脑浆似乎都在沸腾。站在窗前,看看庭院里的树木,也好像得了病似的,叶子上铺了一层灰土。在枝条上打着卷。枝条呢?一动也懒得动,无精打采地低垂着。这种景象更增添了刘铭传的烦躁。
四子盛芥赴京参加会试已经回来了,结果却是名落孙山。这倒很符合刘铭传的心思。他不想让盛芥去考,倒是盛芥三番五次地请求,最终被迫准他去一试。
“结果怎样?这回你死了心吧?!”刘铭传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。
“父亲大人叫我不要太当真,所以我也没打算去得一个探花、榜眼乃至状元什么的。我只是当作去开开眼界,名落孙山也在情理之中。”盛芥语气平和地说。
刘铭传心底里的感觉却很复杂。他不希望盛芥能金榜题名。但如今真的名落孙山了,他又心里不甘,甚至很失望。这种失望感更加重了他的烦躁,觉得眼下这南京是一天也呆不下去了。
在南京这八个月里,刘老圩家中的大大小小的人都分别来过数趟了。其中要算长子盛芬、次子盛芸跑得最勤。他们几乎每月都跑一至两趟,把刘老圩和刘和厅之间的消息互相传递。六安九公山的新宅子已经竣工,一切都安排就绪,所有家具置备齐全,只等刘铭传携妻妾入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