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实,刘培龙是昨天上午接到张兆林的电话。可他见关隐达并不同他提起,知道其中必有原因,也不便问了。既然今天关隐达告诉了他,他觉得还是有必要提一下张兆林的电话,一则替张兆林卖个人情,二则也让你知道张兆林同他是经常电话联系的。只是时间上要做点艺术处理了。
刘培龙马上随关隐达到家里去。陶凡正在教小外甥作画。陶陶专门替通通请了假,在家陪外公。陶凡见刘培龙一进门,忙放下笔,摊开双手。你看你看,双手尽是墨,都是小鬼弄的。把刘培龙伸出来的手僵在半路上。
夫人招呼刘培龙坐下,带通通进了屋。陶凡进卫生间洗了手出来,再同刘培龙握了手。一边笑道,培龙同志,你们县里不欢迎我呀!
刘培龙两耳发热,不知陶凡指的什么。便说,刚才一上班就接到张书记电话,说您来视察了,要我做好接待工作。电话刚放下,隐达同志就来叫我了。
陶凡一听,便知张兆林的电话只可能是昨天打的。可见刘培龙的确是个聪明人。便哈哈笑道,不是来视察,是来探亲。可这个地方不客气,我一来就感冒了,烧得晕晕乎乎。隐达说去叫你,我不让他去。烧得两眼发黑,同你说瞎话,不合适呀!
说得大家笑了起来。
刘培龙再三讲了张兆林的电话,再三赔不是。
陶凡心想,也许刘培龙也知道他看破了关于电话的假话,但还是照说不误。他忽然像是醒悟了什么哲理似的。是啊,多年来,一些同事之间不都是这样吗?相互看破了许多事,却都心照不宣,假戏真做,有滋有味。这种领悟他原来不是没有,但那时觉得这是必要的领导艺术。今天想来,却无端地悲哀起来。于是笑道,兆林同志也管得太宽了。我出来随便走走,要他操什么心?他管他的大事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