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什么熟人哪,还是我最想见面的?”他莫名其妙地反问着。
“快一点,别再那么麻烦着了!”傻大哥急匆匆地敦促着。
老头子完全听从地走拢过去,从大榆树的后面转出一个人来,迎着四月强烈的太阳光,他不能把那人看个清楚,可是那个人却好搭上了话。
“爹,我回来了。”他说。
“怎么,中藩,是你吗?怎么想着想着你就回来啦?你是打哪里回来的呢?傻大哥,你倒会开玩笑呵。”王德仁老头子说完了话,还有些不大相信会是不折不扣的事实,因为这个意外的会见,实在是太过于容易了,多么不可能的事呀!也许是天上的太阳违反了规则地打从西方的天上升上来的吧?要不然,是曾经刮过了什么奇特的神风?他紧紧地抱住儿子的粗壮的身子,从他那红膜的眼睛里倾注出奇特的眼光,到后终于快慰地发自心之深处地滚流出热灼的眼泪,而用一种颤抖着的为难而又略带羞怯的声调,他欢悦地叫了出来:“中藩,爹的好儿子,神爷保佑你,祖宗保佑你,你,你,你总算平安地回到爹的眼前了,多么难得呀!爹想你简直要想疯了!……”
“我看爹的神气倒还不算坏,”儿子满未加细谛听加细思考父亲亲热的诉说,却在轻描淡写地把老人家一颗火热的心给浇冷下去,“爹一定不坏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