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指望用沉默中止这个话题,但心思还是被拉回来,感受到了一丝妒意。
“明年的择业高中还要把她留在船上读吗?虽然现在是大航行时代了,也不是没人这么做,不过实体学校更利于她交朋友和见世面什么的。有些比她小的孩子就脱离远程课了……”
“艾格,我很忙。”
艾格把调配好的冻伤修复药整瓶浇到我手上,一阵钻心地疼。“抱歉粗鲁了点,船长,”他微笑着说,“我很忙。”
六
萝朵斯的房间在走廊尽头,墙上自带网格的圆形舷窗外围被她贴上了向日葵的金色花瓣,绿色的茎延伸到墙角。
从网格舷窗往外看,还能看见几个落言人。工人们围观留下的雪地脚印在落言人四周远远绕圈。
它们待在那里干什么?它们在吃,或者在听这艘船的“声音”吗?生活区的热辐射是不是比储藏室更强烈一些,这在它们看来是什么样的区别?会类似于柴可夫斯基和莫扎特的区别吗?
我转向萝朵斯的房门,一瞬间产生了年轻时做错事以后向朋友道歉的既视感。我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在意人际关系的?即使那个人是我的女儿?这条长走廊迂回过的几十间宿舍里住着六十多个工人,我跟他们认真聊过工作以外的事情吗?即使这些同事是过去十年里和我待在一起时间最长的人?
工作像洪水常年浸泡着五官,我听不见任何声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