宣六遥毫不犹豫地冲向池子,不顾身后佘非忍和莫紫萸的叫喊,一头扎进水。池水冰凉,他很快潜入水底。
水下有鱼、有泥,他甚至扒出了两根莲根,却也没有胡不宜。
没有就好。
他浑身滴水地爬出池子。
金丝银缕衣防水,但挡不住池水从衣领、袍底灌进去,湿答答地裹在皮肤上。他一边脱衣一边想,胡不宜去了哪呢?
他望望丘陵,要么爬过丘陵去了?
“师父!师父!”佘非忍趴在厢帘处喊他。
他赶紧奔回去:“找着了?”
“不是。师父你看,雪地上没有她的脚印。”
地上果然只有三行相似的脚印。一行是他的,一行是莫紫萸的,另一行,是他回来的脚印。
俩人的目光落在厢后的大木箱上,箱盖没有关严,有件衣裳被拖出了一个角。佘非忍滴溜溜地爬进去,打开箱盖,半晌没有吭声。
胡不宜从箱中坐起身,肩上还裹着半拉子袍摆,迷迷糊糊地扒着箱边问:“天亮了?”
沉默半晌,宣六遥扯了扯嘴角:“是,快起来。”
他背转身,望着清朗天地哈哈大笑起来——他很少大笑,因为一笑起来,那嗓音里的稚嫩立时让自己不那么愉快了。
不过此时他不在乎了,他觉着可笑,连着自己嘎嘣脆的笑声也是这么让他想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