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是,总的来看,瘟疫是在全线溃败,省政府的公报,开始时只流露出一丝腼腆而又神秘的希望,最后终于证实公众心中的那一种坚信,即战局已定,瘟疫正在放弃阵地,胜利就在眼前。实际上,很难断定这到底是不是一种胜利。人们只是不得不证实,疫病似乎已经离开,神秘得恰如它当初的降临。人们针对它采取的战略其实并没变,但昨天还是几无收效,今天看来却很适当。人们只是有这样的印象,即瘟疫本身把自己折腾得疲竭不堪了,或者,兴许,它是在达到了它所有的目的之后自行撤退了。从某种意义上说,它的使命结束了。
不过,也可以说,城里头没有任何变化。整个白天,大街上始终还是静悄悄的,而一到了晚上,却熙熙攘攘挤满了人,只不过,现在,大多数人都穿上了大衣,围上了围巾。电影院和咖啡馆照样生意兴隆。但是,仔细观察,人们就会注意到,那一张张脸比以前要开朗得多了,有时,甚至还挂着一丝微笑。正是在这时,人们才有机会回想起,此前,还从来没有人微笑着走在大街上。实际上,好几个月以来一直严密地包裹住整个城市的这一帘帷幕上,刚刚出现了一道裂口,每个星期一,所有听众都能从广播电台的新闻中证实,这道裂口正在渐渐地增大,并最终会让人在里头自由地透过气来。这依然还是一种十分消极的放松,人们还不敢明目张胆地流露出实际心情。但是,若是在前些日子,说有一列火车出发了,或是有一艘轮船到港了,又或者,私家车又被允许自由行驶了,人们恐怕是不会相信的,而这些消息在一月中旬宣布,却不会再引起公众的丝毫惊讶了。这当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。但是,这一微妙的差别,实际上反映出市民在希望的道路上的巨大进步。此外,人们还可以说,当民众心中最细微的一丝希望成为可能,那么,从这一时刻起,鼠疫的实际统治就已经宣告结束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