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年来,她的肚子大得一直像怀了孕,然而她并没有生育。尽管如此,她每天依然天一亮就起床,照常干活。王龙看她时,就像看一张桌子或一把椅子,或者像看院子里的一棵树那样。他对她毫不注意,甚至不如对一头垂下头的牛或不进食的猪那么关心。她只是一个人干活,从来不多说一句话,遇见王龙的婶母便躲着走,也从来没有跟杜鹃说过一句话。她一次也没有进过后院。荷花偶尔离开后院,在另一个地方散散步,阿兰便躲进自己的房间坐着,直到有人说“她已经走啦”才出来。她默默无语,然而她做饭、洗衣,忙个不停。即使在冬天,她也在水池边洗衣服,那时水已上冻,得打开冰才行。但王龙从未想到说:“喂,为什么不用我的银钱雇一个仆人或买一个丫头片子?”
他也从未想到有这种必要,尽管他雇了人替他在地里干活,帮他喂牛、喂驴和养猪,夏天河水上涨的时候,替他喂养河里的鹅和鸭子。
今天晚上,当他守着一根燃着的红蜡烛,孤零零地坐着的时候,她站到了他面前。她四下看了看,终于说:“我有点事要说。”他吃惊地看着她,说:“噢,那就说吧!”他看见她那深陷的双颊,又一次觉得她身上没有一点漂亮的地方。他已经有好几年对她没有欲望了。